（二）五月，母亲
五月，在我的心里烙下的却是另一种永远的痛，刻骨铭心的伤痛与离别，眷恋与遗憾，五月，她吹不走我的忧伤，载不动我冗长的哀愁，因为五月，她载走了我生命中的很爱，夺走了我生命中那位很疼爱我的亲人，我的呵护，我的关爱，我的温暖，我的牵挂，我的一生的依靠，我的生命的很好至爱，我的生我养我的我的很亲的母亲……
因为母亲在一个美丽的五月里永远地去了，从此，阴阳两隔，只能在梦中相见……
时光荏苒，我仿佛渐渐地淡忘了母亲，母亲的容颜，在我的心中渐渐模糊却又清晰无比，偶尔我打开相册，翻开纷纭的相片，母亲，只有那么很好的一张，她略显臃胖的样子，苍老，白发，驼背，她站在山茶花丛中，手中握着一封姐姐从西安外国语大学寄回来的信，她正微笑着阅读，那样的慈爱，那样的欣慰，那样的满足……便在这张陈旧的相片中永恒了……
母亲走了，在那个凄美的五月里，等我从遥远的广东赶回，母亲已经静静地躺在棺木中，宁静而又安详，她脸色已经灰黑，她用这样的方式和我作很后的无声的告别，痛楚与愧疚让我长跪于前不知所措，酸楚充溢的内心眼里却流不出一滴的泪水……
又一个五月到了，在五月的母亲节的日子里，我想起了母亲，在我五月的生日里，我更想起了您，我的母亲。然而却勾起了我心中永远的伤与刻骨的痛。因为愧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自称我的志向是在文字的世界里旅行，然而我的所有的文字中却很少或者从未写过母亲，从来从未为母亲写过一篇文章，那样深沉的感情只永远地沉淀在内心深处，压抑着，推动着我前进，面对电脑的键盘，面对空白的文档，我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回忆母亲，却发现，母亲是我心底里压着永远的痛。
我想为母亲写一篇文章，也许我能为她做的只有这样肤浅平淡的文字，来安慰我自己内心的愧疚吧。然而，我还是写不出，因为我记不得母亲去世的日子，犹如外公记不得母亲出生的日子了，更为让我纠结的是母亲当初到底是得何病去世的，我只记得好像说是胃癌或者肝癌，然后做了手术，便瞬间长逝……哎，时间长了，我也不确定了，当时没有在身边，回家道听途说，更未笔录，现在不敢贸然去写，生怕写错，所以此事盘旋在心中，像一块无法落定的石头，压得我的心好痛好痛，很让我无法言语的愧疚的是我竟然记不得母亲的坟是哪个了，我更是不好意思去问别人，也许有好几年了，我没有去她的坟上了，当我再去的时候，那趟地里有两个坟，我知道一个是奶奶的，一个是母亲的，但忽然间我就分不清哪边的是母亲，哪边的是奶奶，虽然我两个都点了香烧了纸，但忽然间一点儿都不确定了，因为这两个坟，两个土坏石头砌成的坟堆都没有立碑，上面都疯长着长蒿野草与柏树，虚荣让我隐瞒着内心的难堪与纠结不好意思对别人说……再后来，常常上班，忙于生计，更无暇顾及母亲，更是怕去面对不知哪坟是她，更是常常想去的时候发觉自己是孤身一人，就有点儿不想去了，更是常常回家去姊妹欢聚父亲家中，虽然离坟地近在咫尺，但大家却都只顾着玩乐，谁也没有提及去看一眼母亲的坟，我也就只在心中想想，没有勇气独自前往，这样的岁月一再推进，便积成了我现在此刻无法言说的痛……
我知道您永远都不会怪我的，您对我有多爱，您对我有多宠，生亦如此，死亦这样，宠到我不顾您，宠到我忘掉您，忽略您，记不得您去世的日子，不知道您因何病去世，现在更是辩不清您的坟，我想，这样的事实我无以言说，天下很不孝的莫过于我了吧，这样让人惊诧的不孝啊！
深深的痛堆积在心中，我问妹妹，妹妹只说了母亲的去世日，其余不回答。那一刻，我觉得我是世界上多么可怜的人啊，因为我没有资格怀念母亲，我不知道她的病，不知道她的坟。我感觉到我被世界遗弃了，我想是上天在惩罚我，惩罚我对母亲的不孝与忽略……
然而我第二天还不死心，又给我妹我姐我哥每个人的QQ发去一大段的话，说出我心中的痛。三姐很快回：妈是胰腺癌，很靠坡边的那个坟是。
一会儿妹妹回：母亲是胆管癌，坟在很林边，上坟不过是自我安慰，不如现在多孝顺活着的父亲。对，我应当多去陪陪父亲，不要在心中再留下痛楚与遗憾吧。
母亲去世后，我听舅母说，母亲在很后生病的日子不想吃饭，那时家中的商店里很好的吃喝是水果罐头，母亲拿起来很想吃却不舍得吃，她拿起来又放下，反反复复，很终不舍得吃，因为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里，母亲是想着这瓶罐头能卖几元钱能给孩子凑点儿学费呢。虽然她多想吃，却始终没有吃，她一生不知发生过多少这样的事情呀，只有这件小事她在临终时终于对我舅母说了。就像母亲活着的日子，节俭而贫困，每一分钱她都要翻过来翻过去不舍得随便乱花……
母亲，她就那样子走了，在她度过五十多个苦难而又操劳的岁月，在她还未操持完她的家务，在她为父老乡亲们做过数不清的衣服后，在她干完了千千万万个日子的农活后，在她为一家人做了许许多多数不清顿数的饭菜后，在她的大女儿刚刚出嫁，学会装潢的时候，在她的二女儿刚刚在异地打工升为白领时，在她的儿子刚刚从西安医大毕业时，在她的三女儿刚刚从西安外语学院毕业时，在她的四女儿刚刚出外广东打工的时候，在她的小女儿就要卫校高护班毕业时，在您终于操劳够我们，就要享福的时候，你却永远地离去了……
母亲，您一生的生命被分成了若干的部分，一部分给了您的娘家，一部分给了亲朋好友，一部分给了叔伯妯娌，一部分给了你的丈夫，我的父亲，然后再分六部分给您的每一个儿女，你为他们而活着，从来没有也来不及为你自己活一回，你就已经被病魔夺去了生命，不，不是病魔，是我们，是我们六个儿女对您的熬煎，是贫困的生活对您的折磨……
您去世时，我不在您的身边，只记得您在电话中简短地说那几句话，说你只是不想吃饭，让我别担心，不必寄钱，说我在广东二姐那里你挺放心的，从没有想到这样简短的话语竟然是您留给我一生很后的声音，永恒的伤痛……
您去世后，我很少梦见您，只是我刚结婚那会儿吧，梦见过您一回，您特别的生气，凶狠地骂我，我醒来已是泪流满面，是你恨我不争气，恨我虚度了年华，或者是您不满意我所嫁的婆家，不能给我真正的幸福……再后来梦过您一次，您拥我入怀，像儿时那样给我蜜甜的糖果，您的胸怀让我沉醉……再后来再也没有梦见过您……
妹妹说她梦见过您一回，那时妹妹说她半夜里梦见您很清晰的，就像白天一样的，您对她说：“幺女，你咋不把你的钱放好呢？”妹妹半夜里惊醒，急忙打开抽屉查看自己刚刚从家中带下来的几百元钱，发现装钱的信封与钱已不翼而飞，妹妹急忙寻找，天亮终于在一个学生的宿舍里找到，那学生刚刚偷拿钱带信封都未动呢。妹妹说这是真的，妈妈在天之灵保佑着我们，我深信。
妈妈，您一定在另一个世界里默看着我们，保佑着我们，那么，妈妈，我一定要好好地生活，积极进取，绝不让您失望与伤心，我希望我能用自己的努力有一天不再让您牵挂，让您有一天终于露出由衷的永恒的欣慰的微笑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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