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是一座小城,依稀记得童年时它古旧的尘埃是如何在静好的岁月与干净的阳光里飞扬的。旧年里,胡桃成熟与银杏叶落的时节,父亲会带我深入山林,又或来到农家的田埂上度过双休日,我记得那时的我喜欢拔一根芦苇对着天空挥舞。
父亲出身农家,尽管大学起就在城市里生活,却始终对山野与大地有一份带着回忆的温暖与赤诚的热爱,我深受着这份热爱的影响,对小村庄的憧憬似是与生俱来,那会是简单的生活吧,一如天幕浮云的安详。
早晨我会闻鸡起床,踩着“吱呀吱呀”的古老木楼梯上至楼顶,呼吸一天中很鲜活的空气。早餐也许只是一杯豆浆,那是一颗颗豆子经过研磨后的价值。晨曦微薄时,我已在路上,哼着记忆深处沉淀的小曲,唤醒林中鸟,惊落叶上珠。这条路通向我梦想的田野,其间的稻草人已独自守望了一整夜的星空。那是一片涌动着希冀的田野,我时常在田埂上深深向往,向往今年的秋天,这里将幻化成金色海洋,我将在蔚蓝的天空下,在金色的海浪中,与风共舞,与雁同唱。所以,当我的双脚被温润的泥土包裹,当我的汗水从脸颊滑落,我仍旧在阳光下轻轻笑着,不知疲倦。田野旁该是有棵树的吧?像我小时侯梦中的那棵一样。当我累了,那棵树可以是我的依靠,靠着它,我可以光着脚丫亲吻春天的甘露,可以眯着眼看看冬天的暖阳,可以在某个夏天的午后,做着关于金色田野的梦,也许当我睁开眼睛,已是秋风掠过,梦想正绽放在眼前。妇人们随着当空的艳阳送来可口的饭菜,农夫们在农忙中回身,憨憨的笑着。
偶尔,会有一两场露天电影来村庄不大的空地上放映。当月光、星光纷至沓来,劳作了一天的人们已经从家中搬来木制的小板凳,挤在空地上等待。他们用谙熟的乡音大声聊着生活的琐碎种种,并不聒噪,只觉温暖,当灯光打上银幕,映亮每一个人的脸庞,似乎每一张倦容都有一个电影一样的故事。电影开始了,总有看不懂电影的孩子在银幕下追逐打闹,做着简单的游戏,而银幕上那些风雨如晦的岁月,是对现在每一个感觉生活艰辛的人的安慰。天边吹来的风,带着一丝落寞,一丝哀叹,一丝抚慰,这是对电情节很好的渲染。露天放映,我喜欢这种古老的方式,人文与自然的完美结合。星空下的村庄,村庄里的空地,空地上银幕,银幕前的我,我眼中的电影,缓缓放映……当电影散场,人群散尽,放映人收拾器具离开,我会留在那一片空地,闭目回味,刚才的一切,安静而不冷漠。睁开眼时,人们都已回到家中,万家灯火,幻若星空,虚如浮梦,也许生活,本就是场电影。
这些生活,似一些向往,更似一段往事,也许这是父亲告诉我的故事。祖辈的生活,有着依山傍水的静美清澈,有着朝起暮寝的简单朴素,那时候,在蓝天下晒晒太阳不是一种奢望。后来一代一代人离开了,他们有的穿着草鞋走的,开着汽车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村里的人纷纷走出屋子站在路边看着,看着小小的村落开进*一辆汽车,他们胆怯而惊喜地看,目光随着车子的越来越远。有的,在夜深人静时落魄而归,他们在家中的旧床上睡了几天几夜,然后在亲人的怀里痛哭,当满脸风尘退去,又重新收拾了行囊,遥远的星空下,又会有他们匆匆的步伐,越走越远。还有的,离开了就没有再回来,就像那个电影放映师。村子里已经不需要电影了,村头井里的水干涸了很久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忙着奔赴天涯,去寻找想象中的生活。
家乡还是那座小城,数年的时光,不知多少霓虹已经将它点缀得如锦似玉,拔地而起的高楼对着远处被开发了的青山和曾经的田地讪笑,深夜的街口被路灯照得通明,但即使如此我也不知道走哪一条路才可以到达父亲曾经带我去过的那些山野,我再也没有找到那根芦苇生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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