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 园 中 的 那 个 小 院

故 园 中 的 那 个 小 院

文/赵成（内蒙古）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几天前，我回到阔别了十五年的故乡，走近了我的那个已然易主的家门。透过锈迹斑驳的铁栅栏望进去，院内断壁残垣，荒草萋萋。茫茫的风景，茫茫的眼眸，不觉五脏翻腾，两目交睫之瞬，泪水湿了我的双颊，十五年前的一幕幕不时出现在我的眼前。

惊蛰过后，春姑娘为塞北的大地洒足了春光，我和妻便在宅院的菜园里折腾起来，整地、松土、打畦，然后，相继种上白蒜、油菜、黄瓜、豆角等。几天过后，幼苗便极力挣脱大地的束缚，破土而出，露出张张小脸，笑盈盈地享受着阳光雨露，让人怜之爱之。

同时，我于菜园的周边又莳上花时不同的花籽，有芍药花，大树秸花，扫帚梅，格桑花、菊花等，这些迥异的花卉将按季节次第开放，让我的小院于春去秋来之际时时散发着花香，享受着春有芍药夏格桑，秋有菊花冬有雪的美好。每逢夏初，菜园也就变成了花园，紫色的茄子花，粉色的格桑花，红色的大树秸花，千娇百媚，争妍斗艳。黄色的菜花，为了炫酷，更是引吭高歌，一曲接一曲地吟唱着蝶恋花，挑逗飞舞的蝴蝶，诱引嗡嗡的蜜蜂。 

庭院的西边是一个树园，杂植着杨树、果树。三五之夜，明月半墙，树影斑驳，风移影动，珊珊可爱。秋风乍起，万籁有声，枝柯厮磨，喁喁情话。红色的果，白色的梨，内含着摽梅的喜悦，互赠着定情礼物，情趣无限。

北国的冬天，色泽暗淡，但我家的小院却光鲜艳丽。庭院东边有一堆黄澄澄的玉米，西边有两串红艳艳的辣椒，相映争辉，夺人眼目。如果再下点雪，那小院就更热闹了。此时，无处觅食的麻雀，便从树上飞落，在白雪皑皑的庭院里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它们晃动着小脑袋，跳前跳后啄食着玉米碎粒，在白色的地面上绘出无数的“个”字图案。一时，白色的雪粉，红色的辣椒，黄色的玉米，灰色的小鸟给冬天的小院描绘出了一幅生意盎然的风景画。

小院的活力不止是染碧肺腑的菜园与弥漫芗泽的果园，那只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黑色小狗也是院中一景。小狗名曰黑子，乖巧伶俐，活泼可爱。它是我从集市上买回来的，毛色油黑，黑中透着亮光。脸上一对眼睛骨碌碌直转，仿佛两颗黑宝石；眼睛下方，翘着湿润的小鼻子，黑乎乎的乎的，像涂上了黑油漆，讨人喜欢。每天我下班回来时，它总是远远地跑来，扑在我怀里撒欢，舐手，拥抱，然后摇着尾巴一颠一颠地在我身边跑来跑去。我每天上班的时候它也同样是摇着尾巴一直把我送到大门外，再用前爪亲昵地和我握别。

每逢腊月，家里总是“杀猪宰羊且为乐”，设酒杀鸡待宾客。期间，亲朋好友聚在一起，拉话叙旧，谈笑风生。诉说着亲情，谈论着友善，回忆过去，描绘未来，慰籍劳累一年的风尘岁月，增进彼此之间的美好情感。酒桌上，觥筹交错、起坐喧哗。人们忘情地喝酒，豪爽地划拳，从容地谈笑，尽享着人间的亲情友善，颇有高兴的酒千杯不醉，知心的话万言不累的兴致。

迎来送往也是小院中常有的景致，但让我很不能忘怀的还是我搬家时街坊邻里送行时的动人画面。那天天刚破晓，左邻右舍、亲戚故旧就早早地来家帮我打点行囊，收拾东西，送我们启程。他们生怕我们落下什么东西，曾无数次地提醒与询问，无数次地前找和后寻。那声声的嘱托，殷殷的情意让我泪流满面，令我没齿难忘。

岁月不能逆返，人生不可回溯。但期间，流落在心灵的美好，却谁也走不出它的视线。愿时光静好，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