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是个周末的清晨,我坐在窗前看书,眼倦神疲之时,偶一抬头,看见一群鸽子正在前方的天空中绕圈飞行。我不由站起身来,将目光由室内移向蓝天,看鸽们怎样在天空中自由地翱翔,一圈又一圈——前段时间的这一意外发现,竟成为我不可多得的闲逸时刻赏心悦目的乐事。 这一群鸽子大约有三十多只,它们每飞行一次,约莫二十来分钟,而后歇息在一座四层楼的平台上,这时便有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出来给它们喂食、喂水。食饱水足之后,便在楼顶的平台上徜徉,绅士般地踱来踱去。它们在积蓄力量,准备下一次的飞行,那楼顶平台便是它们的航空母舰。 我也住四楼,与前方这座平台相距仅二百米左右,正好在我的视线之内。久而久之,我发现那位养鸽的老人也住在平台上,与成排鸽笼紧挨着的,便是老人简陋的棚户。 我不明白,在这豪宅林立的小区内,他为什么不住到那舒适的单元房里,而要住在楼顶的平台上?夏日的骄阳和冬日的寒风,楼顶总是首当其冲的。或许他是位职业的养鸽人,本来就没有城市的居所而借租了那个屋顶;或许他有更舒适的住宅,只因为太爱他的鸽子,而甘愿与它们朝夕相伴,风雨同“舟”。我还发现这些鸽子都没有佩带鸽哨,它们是一次又一次无声无息而不张扬的飞行。或许因为这座城市已经过于喧嚣,老人不愿用新增的哨音去搅扰市民们早已疲倦的耳鼓;或许他觉得清丽的鸽哨本属于岑寂的旷野,加入城市的噪音合唱只能是寡不敌众,或无异于同流合污……我对于养鸽老人的认识,仅止于这些“或许”。不过我也由此而生出了一些遐想:养鸽老人总是一日数次地仰望他的鸽群飞翔,仰望由他的鸽群用翩飞的羽翎点缀的蓝天。也许,正因为他在大地上居无定所,“占有”得极少,他就更有理由珍惜和享受他的天空。 难道这就是他甘于蜗居,倾情于养鸽的全部理由? 置身于这座城市,整日里皆因城市的繁华而无处躲避。很多时候,总想静静地独处一会儿,然而皆因工作的忙碌而无暇顾及。在令人烦琐之际,忽有“一行白鸽上青天”的景观映入眼帘,在那一瞬间的感观上,足以令我眼光为之一亮,心胸为之一畅,仅此一点,我就真该感谢那位养鸽老人,感谢他和他的鸽群在慰藉我心灵的同时,更拓宽了我全新的视野与领空。 可不是么,清晨一觉醒来,于阳光熹微中仰视窗外的天空,忽见鸽群争翔,银羽振翮,这情景所带给我的喜悦,几近于似梦非梦中听见一片悦耳的泉声,或亦真亦幻中看到一片蓊郁的森林,耳目为之一新……
养鸽人的天空_心灵感悟_海天散文
来源: 中北文学城 时间:2024-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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