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后的周末，和几个文友受邀来到新野城北二十多里外的沙堰镇。
上午去时细雨霏霏，下午就阳光灼热。沙堰镇像一幅底蕴丰厚的古画展开在新野的北大门，千百年来，风梳理着它清晰的脉络，云俯瞰着它的沃野绿水，鸟儿也不停在上空盘旋徘徊，而本土的居民祖祖辈辈在这里耕耘繁衍生息。人杰地灵，不管帝王将相，还是凡夫俗子，虽然都是匆匆过客，可留下的动人传说美丽故事，陈迹，摇曳着它经久弥晰的风韵。
说起楚汉文化，离不开新野，说起名人事迹，王莽刘秀邓禹，也绕不开新野，特别是三国的刘关张赵诸葛亮，他们的故事更被口口相传津津乐道，诸多真实的故事就发生在沙堰这片神圣而古老的土地上。
许多人都知道新野城里有一个闻名遐迩世上很小的城中之城的汉桑城，而大约不太清楚沙堰镇政府院内的这棵关宿桑。人们一般忌讳桑树的，却因为关羽反而对它有了温暖亲切的情感。究竟关羽亲手所植的是哪一棵，而其中一棵是否后人好事者的杜撰假借？就像诸葛亮躬耕地一样，南阳襄阳，千古疑案争论不休。武断的人说诸葛亮就在襄阳或南阳，说沙堰的汉桑就是关羽亲植的，新野城中的汉桑是以讹传讹，假的，当时的那场大火独没烧它？折中的人说襄阳南阳应都有诸葛亮的足迹，游历求学躬耕穿梭于其间，而汉桑城关宿桑也都与关羽有关联，一个是赔偿所植，一个提闸放水时在此歇息运筹。文人善于寻访古迹，凭吊怀古，不免怀错了地方，比如苏轼怀古的赤壁。但有关汉桑的传说，无不传颂着一个主题――关羽的体恤百姓。关羽“善待卒伍而骄于士大夫”，我一直对他毁誉参半，敬他义薄云天，但不欣赏他的“刚而自矜”。华容道放曹是小义，远逊于徐晃与他对垒时为*大事而不顾私请的大义凛然。但对于有关汉桑的传说还是对他崇敬的，也曾写过一首诗：“武圣威名烁古今，弹丸新野刻碑文。曾经大火焚城舍，尚有凡桑掩烬尘。枝叶漫说秋月影，春风绿化汉英魂。孟德割发寻何处，千载吟怀未断人。”这是在汉桑城写的，不知是不是也怀古怀错了地方。抬头仰望，这棵桑树遮天蔽日，虬枝盘龙，无不诉说着悠久的历史，沧桑的岁月。
信步来到镇西的河边，但见潺潺流水，波光粼粼。曾经宽阔浩荡，商船来往，渔歌唱晚，而在明朝改道失去了往昔的壮观，变作一条小溪被称为老白河。以后渐渐干涸，河床像木乃伊一样干枯裸露着，无声地表白着陈旧的存在。由于县人大代表马景新大哥的几次提议，县政府终于投资抬高白河的水位，引白河之水回归老白河。今日不虚此行，终于又见绿水，又见芦苇，又闻蛙鸣，浪花带着洗衣姑娘媳妇的笑声蜿蜒南下。河对岸，是三国古战场鹊尾坡，似乎浮现了当时的呐喊声，擂鼓声，飞扬的尘土沸腾着昂扬的士气、斗志。
马哥是土生土长的沙堰镇人，小石桥上留下了他和爱人恋爱时浪漫的足迹，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流水流不走曾经的惊鸿照影。人近古稀，在绿波重新荡漾的今天，白发携手，回思往事，重温旧梦，解怀临风，情意绵绵。
一个高坡就是分手岭，当年刘备和徐庶告别的地方。刘备立志匡复汉室，苦于没有张良一样的谋士辅佐，屡屡失败，待遇到徐庶才有所改观，可惜曹操囚禁了徐庶的母亲以釜底抽薪。为了侍奉母亲，孝顺的徐庶只得离别前往。刘备也不忍因为自己而使他们母子分离。依依不舍挥泪作别，特令士兵斫伐遮掩的树木，只为再多看一眼。徐庶被深深感动了，便走马荐诸葛。自此真正跌宕起伏轰轰烈烈的三国历史拉开了序幕，火烧博望坡，继而火烧新野，新野也由此被天下知晓。凭借徐庶走马荐诸葛一事就可以认为诸葛亮曾躬耕在南阳，因为徐庶由新野向北经南阳奔许昌，不可能南辕北辙往南到襄阳。
历史是有温度的，不只有血雨腥风，无数仁人志士金戈铁马的同时也留下温情柔肠。“新野牧，刘皇叔；自到此，民风足。”刘关张诸葛亮留下了许多爱民的佳话。历史可以刻下帝王将相冰冷的丰功伟绩，但是人民能永远记着给他们造福的举措。
在镇西南的河岸，就有着著名的文化遗址——“召父渠”。召父，名信臣，是西汉末年南阳太守。他常年奔走在乡下田间，为民兴修水利。召父渠，即是他当年在白河，以沙围堰，拦河筑坝，修渠引水，灌溉良田千倾的政绩。成都有李冰的都江堰，新野有“召父渠”，恩泽百姓，千古流传。
踏着沙堰的土地，抚摸着古碑，细数查不清的叶桥上的青石。耳边不由得响起毛阿敏的歌声：“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铮鸣，眼前飞扬着一个个鲜活的面容。湮没了黄尘古道，荒芜了烽火边城，岁月啊你带不走那一串串熟悉的姓名……”
作者简介：齐川红，70后，河南新野人，河南草庐创作学院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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