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的老屋老梁,千年的石碑沧桑。
每当我听到这饱含深情的歌曲,我就不由得想起我家的老屋老房,想起我童年度过的时光,想起我的老爹老娘,想起我的老村模样。
一九六三年寒风料峭的初春,我出生在一个农民的家庭里。那时三年困难时期刚刚过去,但农民的日子依然穷困。我们家和二伯父家住在一个院子里,二伯父家住在三间土坯屋里,那是正堂屋。我们则住在两间西屋里。西屋的南间是一家人的卧室,有两张床,一家五口人就挤在这窄窄的两间小屋里过活着。我们家和二伯父家在当院里垒了两个锅灶,是露天的,夏天在锅灶上面搭个棚子,上面棚上树枝,以遮挡太阳。雨天就只能等下过雨后再生火做饭,往往还因为柴禾湿,点不着火而没时候吃上饭。
我们住的这个院子,是我们于家寨门里的老院子,是我们于家几代人生活栖息的家园。我记忆里的土坯房,也不知是哪一辈祖上,省吃俭用建造起来的。我祖父那辈分开单过,他们弟兄四人就各据另饭,在祖宅周围建了新宅,各人有了自己的家院。我们家还住在老宅子里。但我父亲兄弟五人,家大院小,后来三伯父就出外谋生,投奔到在大西北内蒙古逃荒的一位表亲那里,他一家后来定居在了那茫茫草原的巴彦淖尔。五叔抗美援朝回来后,复原返乡,我们便在老宅的西北角建了一处宅子,也是三间坯屋,屋顶用林地里的黄麦草缮制,那屋的里面没有隔墙,在梁的下面用高粱秸编制的草箔隔开,算是三间屋。这三间屋建好后,我们一家就从老宅里搬了出来,和五叔家住在了一起,我们住东间,五叔家住西间,外间共用。我哥和二伯父家的两个哥哥还住在原来老宅的西屋里,姐姐和二伯父家的三姐和四妹住在二伯父家的西间里。那时每间屋子里都是拐角铺,两张床顶着头,每张床上都睡两三个人。那时的床没有几家是木头的,大部分都是用土坯垒成的土床,上面铺上秫秸箔子,秫秸箔上面铺上麦秸苫子,苫子上面再铺上苇席或者秫秸席子,那就相当不错了。当时在农村这些也很容易办到,因为过去满坡里都是高粱,高粱秸秆可以编制成秫秸箔子,秫秸皮可以编制成草席。草苫子就是用高杆的麦秸编制的,冬天柔软保温,夏天通透凉爽,真比现在的席梦思还好,因为那是环保的,价格也便宜,农村里好多人会做。
在我五岁之前,我们先后和二伯父家或五叔家住在一起,兄弟姐妹们一起玩耍,一起嬉闹,既有欢乐,也有愁苦。因为那个年代生活拮据,缺吃少穿。但是虽然生活清苦,人的感情却是纯真的,哥哥、姐姐们常常把舍不得吃的东西,省下来给我们年岁小的弟弟、妹妹们吃,常常带我们出去玩耍。到白马河堤上爬树摸鸟,到河里洗澡、摸鱼,我们年龄小的,就在河岸上用柳条儿把它们逮上来的鱼串起来,拿回家去,二大娘、母亲或者五婶子,就给煎了,分给我们兄弟姊妹们,卷到薄薄的芋头面煎饼里,香香地美餐一顿;当然也会得到二伯父、父亲或者五叔的褒奖,因为他们同时有了下酒菜。可也少不了二大娘、母亲或者五婶子的数落和叮嘱,因为她们担心我们的安全。
由于我们叔伯兄弟姐妹们渐渐长大,原来的屋子就不够住了。我们家就于1968年春天,在大伯母家的院子后面,盖了三间土坯草屋,屋子的样式和过去我们家的老宅有了一点点变化,就是屋子的四角用青砖垒砌,当时这叫四角青,屋脊还是用在坟地里割的黄麦草缮成。那时黄麦草很金贵,坟地里的黄麦草,我们四大家要平分,然后我父亲他们把分到的黄麦草积攒起来,兄弟们谁盖屋就给谁。但要积攒够一口屋的黄麦草,也得好几年。谁家盖屋,黄麦草如果不够,就得到别人家去借,随后再还人家。
当时盖个屋真是难,因为家境贫寒,父辈们要常年地参加生产队劳动,靠挣工分过日子,一个工日挣不了多少钱。得好长时间攒够一处房子的钱,再说哪有攒够的时候,因为大多数农民都是收不付出,捉襟见肘。所以都是东家借了西家借,拆了东墙补西墙。冬天里凑生产队里农活不忙的时候,用地排车套上队里的牲口,排车上放三个荆篓,到河圈里偷偷地拉黄土,在生产队闲置的场院里堆积一个好大的土堆,春节后利用早春的闲暇时光,和春节期间舍不得吃的的酥炸菜,找人帮忙脱坯。同时还要请来木工合计木椽和梁头,做门窗户对。等到忙完春种,就急火火地请泥瓦匠帮忙施工建房,要不就等到秋收后再盖。因为时间紧迫,要抢天气,雨季不能盖房,还不能耽误麦收和秋收秋种,以及农田管理。那时农户盖房,亲戚邻居、大人小孩都上阵帮忙,农闲时生产队里也常常派工支援,因为谁家都得盖房。在农村乡里乡亲的相互帮助是人之常情,也是理所当然。帮忙盖房的人也不讲究饭食好孬,也不计较给不给工钱,那都是人情往来,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你帮我一砖,我帮你一瓦,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人心都在人心里。虽然日子都过得紧紧巴巴,但一家一户老邻居百舍的都相处得很好。所以我家的房子在68年的春天就盖好了。但没有拉院墙,也没有盖配房。用树杈股插篱笆围起了院子,在院子里垒起锅灶,我们家就从二大爷和五叔的屋里搬了出来,搬进了自己真正的家里。虽然我们家的屋子也是坯垒草缮的土屋,但毕竟是自己的家,充满了温馨和暖意的家。
我家盖的这所老屋,我住了28年。母亲在盖完老屋四年后就去世了,哥哥和我都是在这所老屋里成的家,姐姐也是在这所老屋里出的门子,三弟和两个侄女,以及我的女儿们,也都是在这所老屋里,来到了这个风雨飘摇而又色彩斑斓的世界。这三间坯垒草缮的老屋,中间翻修了两次,一次将屋顶下半部的黄麦草去掉,换上了泥巴烧制的青瓦,这叫马褂子屋。后来全部揭掉了黄麦草,挂上了青瓦。这样就不会出现经常漏雨的现象,因为黄麦草容易受潮发霉腐烂。我家的老屋是父亲操心盖的,所以屋顶椽上就有当时盖屋留下的记号。这记号是用红布条将一双筷子绑在脊椽上,再把与盖屋主人岁数一般多的古钱,用红绳串起来,系到红布条绑着的筷子上。到多咱一看到筷子上系的古钱数,就知道是谁在哪年盖的屋。
1996年父母盖的老屋被我拆了,那是我结婚后的第十个年头。经过我们夫妻十年的艰辛努力,我们盖了四间宽敞明亮的大平房,钢筋混凝土结构。紧接着又先后盖了东屋、南屋和西屋,还有能开进小汽车的平顶大门楼,家里家外焕然一新。和我家一样,村里大部分的老屋都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退出了时代的舞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每家每户都建起了装修一新的漂亮新居,或者去城里买楼,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
作者简介:于延法,笔名鲁墨,孟子故里山东邹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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