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似一声叹息
“秋风秋雨愁煞人,寒霄独坐心如捣”。是谁的忧伤惹了秋的愁思?伤心的泪水止不住“汩汩”流淌。从秋的开始,流到秋的尾声,穿过了整个漫长的秋季,泛滥成灾。
雨,时大时小、时紧时慢;雨声随之变换:时而如蚕儿吞食桑叶的“沙沙”声,时而如琴手敲击键盘的“叮咚”声。秋雨,牵着我那颗善感的心,变得阴郁忧伤。因而在我听来,那雨声,不是悠扬婉转的天籁之音,而是低沉时,是苍天的呜咽声;急昂时,是上天的呐喊声。城市的青砖灰瓦、乡村的田间小径、野外的山林小河·····全笼罩在蒙蒙的烟雨中,泛着湿漉漉的气息。偌大的世界只剩绵绵的秋雨,如此苍凉。
低头,发现心早已长满了青苔,斑斑驳驳,和此时的天空一样,低沉阴郁地不见一丝笑意。
下了班,独自一人撑着雨伞,漫无目的地漫步在雨中。公园里,艳丽的木槿花在寒风冷雨中开得如此热烈,虽没桃花妖娆妩媚,没牡丹雍容典雅,但粉紫色、紫色的花冠自有其独特的风姿。所有花中,我是很钟情木槿花的,只因我与木槿花结缘很早,有着深厚的缘分。
很早认识木槿花,是小时候在外爷家。外爷家是一个大家族,一大村子,几乎全姓张。在那温饱都成问题的年月,没人会有闲心去养花。在一个远房舅舅家,我*一次见到了木槿花,稀稀疏疏,紫色的花朵从低矮的院墙里伸出。那花瓣,像极了那年月缺吃少喝的我们,也是极其清瘦。不像眼前的木槿花这么丰满,带着福相。但我依然深深地爱上它,心里喜爱之极,多想摘一朵带在身边,仔细欣赏!我问表姐:“那是什么花?”表姐说:“栅栏花。”这么美的花竟做了篱笆,心里难免生出一丝惋惜。但从此,栅栏花便在我心里扎下了根。
后来才知,栅栏花还有一个洋气好听的学名——木槿花。这个喜欢,名字和她的形象一样美好。此刻,我站在木槿树下,仰着脸,仔细欣赏着:灰绿色的花萼,包裹着或淡紫、或紫红,或单或重的花瓣,卵形互生的单叶,密密的细小绒毛,朵大色艳,漂亮极了。儿时的心愿终于了结,心里着实欢喜。
这时,一朵木槿花在我始料不及中,突然从枝头跌落在地上,虽然雨声淹没了它落地时无奈的叹息声,但我心还是“倏”地一惊,紧缩一团,心里一阵剧烈地疼痛。一直以为,所有的花,都像桃花、梨花一样,是一瓣一瓣,带着深深的依恋和不舍,从枝头慢慢飘落的。没想到,木槿花是如此刚烈、决绝,那么茂盛,没有丝毫的颓败之迹,却是如此的奋不顾身,纵身跃下。我低头一看,地下竟是厚厚的一层,眼泪瞬间涌出。我蹲下身子,细细地抚摸着地上的花朵,花朵上晶莹的雨珠,像极了美人伤心绝望的眼。是叶伤了花的心,还是风沾惹了花?我不得而知,但我却知,一定是什么冷了花的心,让花绝望。
“槿花不见夕,一日一回新。东风吹桃李,须到明年春。”也是后来才知,木槿花的花语是温柔的坚持:木槿花朝开暮落,但每一次凋谢是为了下一次更绚烂地绽放。就像太阳不断地落下又升起,就像春去秋来四季轮转,生生不息。从仲夏开到初冬。像一个沉静含蓄顽强的女人,花开花落人如旧。
女人如花,花似梦。用木槿花来比喻女人,是很为恰当不过了。前段时间去双龙,公路沿途两侧,满是盈目的木槿花。只是若遇土地肥沃,木槿花就开得艳丽茂盛,色泽浓厚;若遇贫瘠瓦砾,木槿花就开得瘦弱,色泽也稍稍逊色。家乡有句俗语:“女人是菜籽命。”以后的好坏,就看你落在什么地方。那时,更多的是指地理条件。现在,依然适用,但更多的是指陪伴一生的他和他背后的原生大家庭。婆家父母慈爱,他爱她,女人必定温润娴静;婆家父母苛责,他无原则,女人定是早早枯萎凋谢。
这时,不远处幽幽飘来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歌声甜美温婉,令人着迷。只是歌者一如眼前凋零的木槿,早在盛年香消玉殒,徒留貌如秾花的音容和充满磁性魅力的歌声,被人怀念、传颂、模仿。
若在他年,年轻气盛,必是欣赏木槿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好强性格。如今,对人生、对生命有了更深的理解和更多的包容,觉得木槿花的花语并不完全正确,也不欣赏木槿花这种极端的行事方式。生命不易,因而倒更喜欢桃花、梨花了。虽少了生命的厚重,略显轻浮,但对生命怀有敬畏之心。因而,也更喜更敬那些身处逆境、在困难面前不轻言放弃的生活强者。凭着他们珍惜生命,热爱生活,做事温和,就值得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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