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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月

来源: 中北文学城 时间:2021-08-13

那年那月

与一同事聊天,从工作聊到家庭,他说自己工资收入低,爱人身体不好没工作,孩子上高中需要钱,家庭负担重。为了补贴家用,家里养了几只羊,也种着几亩地,每天回到家里不是放羊就是侍弄地,在家比在单位还要累。

同事的境况我能理解,很同情,也深有体会。

这样的境遇,或者说是困境,就是父亲曾经的经历。相比之下,父亲比同事还要艰难很多。

同事只有一个女儿,而父亲却养育着五个子女,母亲体弱多病,还有八十多岁的爷爷需要照顾。可想而知,早年父亲肩上的担子有多么沉重。

我与几个兄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

记忆中,家里一直养着几只羊,有能挤奶的奶羊,也有能剪羊毛的绵羊。在那样缺吃少穿的年代,一家人常年能喝到羊奶,身体自然都很强壮;父亲用剪下的羊毛纺成毛线,母亲用毛线织成毛衣毛裤,在寒冷的冬季就比别人家的孩子温暖了许多。冬天时候,父亲还会杀一只羊,一家人就能不时地吃到香味诱人的羊肉,也能穿上有钱也难以买到的羊皮袄。与别人家的孩子相比,自己感觉很幸福。

而深感生活艰难的是父母,他们面对的难处,我们这些孩子是难以感受到的。

很小的时候,每天跟着爷爷去山上去放羊,说是放羊,也只是跟着爷爷在山野里玩,把放羊当成了一种娱乐,或者说是爷爷在放羊的同时,也照看着我们几个孩子。那时的山野,就是我们快乐的天地,抓蝈蝈,采野花,找蚂蚁窝,或爬到树上掏鸟窝,在大自然中寻找着快乐。也从山上跑到山下,再从山下跑到山上,尽情地打闹。

随着爷爷年纪越来越大了,我们兄弟便接替了爷爷去放羊。附近的小伙伴们约在一起,一同把羊赶出家门,放在山上,聚在一起照样玩着花样多多的游戏。除了掏鸟窝,抓蝈蝈,还下到小溪里抓小鱼,抓蝌蚪,有时候还能抓到一条小蛇戏弄。

放羊的时间是快乐的,是充实的。当然,我们也会在资源丰富的大山中,采一些野菜带回家,丰富一下单调的餐桌。春天的蒲公英、桔梗叶,秋天的马齿苋、更有蘑菇、榛子等,大山赐与人类的珍品美味真的是取之不完,采之不尽。

那时候的记忆是满满的快乐,一家人有衣穿,有饭吃,却不知道父母为了每一件衣,每一餐饭付出了多少艰辛。

父亲每天下班回家,就去侍弄家里家外的小菜园。母亲虽然身体有病,也是拖着病弱的身体起早贪黑洗衣做饭照顾一家的生活。还要喂鸡喂猪,整理菜园里的庄稼。印象中,父母一天到晚,很少有时间有心情坐下来轻松一下。即使过年时候,也要张罗一家人的吃喝,把有限的食物尽量做的丰盛一些,让一家人过上一个幸福快乐的新年。

每当想起这些,眼前就会出现冒着缕缕炊烟的低矮茅草屋。房门总是开着的,炉子里燃着火苗,锅里冒着热气,母亲坐在锅台前,一只手捂着胸口不停地咳着,一只手拿着火钩调整着炉火。父亲总是在菜园里翻挖土地,或弯着腰侍弄庄稼,期盼着幼小的秧苗快些长大,结出果实。

日子在每天都升起的缕缕炊烟中翻过。

秋天的时候,我走进了附近的一所民办小学。书包是母亲用一块旧花布改做而成的。一个小男生背个花书包,虽然有些不体面,但在那样的年代,没人笑话,自己也不觉得丢脸。生长在这样贫困的家庭,到了上学年龄能走进学校去读书就很知足了。尽管那时候还不是很懂事,但也知道家里没钱,知道父母常常为了生活犯难。一个本子正面用完了用反面,一枝铅笔用到拿不住了再要钱去买。每次开学时候,都很难向父母张嘴要只有三元钱的学费……

随着我们兄妹陆续走进学校,父亲身上的负担更重了,没有时间也没有谁能帮他放羊和种地了。父亲就买了一个爆苞米花的铁锅,开始时候自己不会用,把握不好火候和时间,他就向认识和不认识的同行请教学习,回到家里一次次地练习,很终学会了这门技术后,每天下班吃过饭后,就推着小车走街串巷地去爆米花,父亲在工作之余,成了靠力气养家的手艺人。哪一天生意好,收入比平日多一些,父亲虽然很辛苦却很开心,就会买回一包油条,或割回一块肉,让全家人高兴一番。

父亲很大的希望就是能供我们上学,完成学业,将来能谋到一个好的职业,不至于像他那样当一辈子拼体力的煤矿工人。然而,我却辜负了父亲的期望,虽然也是由学校这个跳板走到了工作岗位,谋到了自己的职业,却没能跳出煤矿这一行业,很终成为家里很好继续在煤矿工作的人。尽管自己的工作没能如了父亲的心愿,也总算有了一份收入,家庭的经济状况也有了缓解。

随着我们兄弟陆续有了自己的工作,有了自己的小家,父母也渐渐老去。

父母那辈人用其一生与天斗与地斗,与命运抗争,他们在吃穿住行上没有享受到今天这样的宽松环境和优越条件,他们用一生的努力来算计着如何填饱肚子,如何养育一家人。

那年那月的困苦日子过去了,父母也走了。

尽管那时候我们都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很少看到父母开心的笑容,至今也难以回味到父母满脸轻松的面容。一定是那时生活的压力,始终让他们难以摆脱心中的压力,难以放下心中的责任,也难以走过那年那月的困境。

我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长大了,懂事了,知道体谅父母,理解父母了。但那年那月生活的艰辛永远都不会忘记。

(编者注:百度检索为原创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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