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 潜 归 田

陶  潜  归  田

文/千年胡杨（江苏）

庐山南坡的山脚下，有一个名叫陶家村的小山村，背靠汹涌澎湃波涛滚滚的长江，南傍烟波浩渺碧波万顷的鄱阳湖。在风水先生的眼里，这里是难得的风水宝地。

站在村头，北望雄伟的庐山。长江在这里转了一个弯，水流湍急，好一派宏伟壮观的景象。有诗为证：“浩浩青龙西天来，滚滚长江东逝水。”“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向南远眺鄱阳湖平静的湖水，真正一幅“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般的秋水图。

秋高气爽，天高云淡。二十四个秋老虎一起出来耍威风，大地被烤得如同火炭一样烫，空气也好像要燃烧起来一样。一丝凉风也没有，树叶一动也不动，树上的蝉“知了知了”拼命叫个不停，大黄狗趴在树底下躲阴凉，舌头伸出老长。

南边有几块坡地，庄稼已经成熟了，一片金黄色很是刺眼。黄豆已是豆熟叶枯，另一边的稻谷也已经结出许多穗子。一老翁，五十开外，胡子拉茬，满脸皱纹，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老翁穿一件打了几个补丁的旧的粗麻短衫，不停的从豆杆子上摘下豆荚放进身边的竹筐里，一脸汗水，扯下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一边的女人递上半碗水：“孩子他爹，喝口水，歇一歇。”又对空地上正在剥豆子的四个男孩叫到：“大宝、二宝、三宝、四宝都过来吃饭了。”

田埂上，树荫下，五个土碗一溜排开，每碗都盛了玉米菜粥。一转眼功夫五个土碗全空空的了，只有女人正在给第五个儿子喂奶。眨眼间，几个野小子已经在树林里嘻嘻哈哈玩起了猫捉老鼠，不时传来阵阵打闹声。

老翁望着几个未成年的孩子，自己也跟着乐呵呵地笑个不停，仿佛自己也返老还童，一下子变成少年似的。眺望庐山，若有所思……

忽然，山路上三匹快马飞驰而来，一阵风转眼到了地头。三个穿官服的人在马上趾高气扬，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一块黄绢展开来，娘娘腔的声音阴阳怪气的高声叫道：“陶潜听旨：授彭泽县令，明日上任。”声音结束，一干人就像被一阵大风刮跑一样，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陶渊明表情严肃，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凝视着远处的庐山。此刻，四次为官，又四次辞官的情景如放电影一般历历在目，仿佛是昨天刚发生的事情。尤其是辅佐桓玄和刘裕这两次为官经历，刀光剑影惊心动魄，差点连这条老命都搭进去了。虽然陶家世代为官，可自己已经看透官场黑暗，对封建统治阶级绝望了，思想已经发生了深刻的变化。青年时期非常崇拜信奉儒家思想文化——“《论语》《孟子》可治天下”， “猛志逸四海”“救民于水火之中”“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结果处处碰壁，理想破灭自身难保。到现在自然转入道家虚无主义，清静无为思想。他遥望庐山，仿佛看见庐山上道观里升起的袅袅香烟，仿佛听见道士们正在做道场的音乐声和诵经声，声声入耳，悦耳动听。

他又想到庄周在渭水边钓鱼的故事，庄周连宰相都不稀罕不要做，宁愿作淤泥中自由的乌龟。我现在不正是淤泥中游来游去自由的乌龟吗？

日落了，月亮悄悄露出脸来。陶渊明驾着牛车，载着全家老小回家去。他吸一口新鲜空气，放声唱出心底的歌：“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一句“但使愿无违”道出他隐居田间，亲近自然，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这足以和高官厚禄相抗衡，让世间功名利禄见鬼去吧！